孝的思辨/孝与悌

    《孝经》中说:孝悌之至，通于神明，光于四海，无所不通。孔子认为，如果把孝梯之道发扬到极致，就可以通达神明，光照天下，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感应相同。也就是说孝顺的人不但可以与父母心意相通，还可以与天地呼应，从而使天地垂怜，使之如愿。

      悌专指兄弟之间的感情，也是孝的一种延伸。身在一个大家庭之中，不仅要敬爱父母，也要与自己的兄弟相亲相爱，孝感天地的虞舜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
      兄弟同心，其利断金。在以农业为基础的传统社会里面，兄弟团结、姑嫂和睦不仅仅可以帮助提高生产力，更重要的是让父母少一些琐事纷扰，颐养天年，也能够得到同族同村人的敬重。

      我国历史上，情谊深厚的弟兄代表莫过于一门三苏中的苏轼和苏撤。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仅为我们留下了感人的诗词，更为我们展示了兄弟之间不仅是血浓于水的亲情，也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友情。

      苏辙说苏轼:“抚我则兄，海我则师。”苏轼说苏辙:“岂独为吾弟，要是贤友生。”

      苏洵在给两个儿子起名字的时候，特别有一番用心。“轼”意指车上的扶手，“辙”意为车碾过的痕迹。兄弟二人从小在一起读书，未曾一日相离。苏撤在《祭亡兄端明文》中写道:“手脚之爱，平生一人。幼而无师，受业先君。兄敏我愚，赖以有闻。寒暑相从，逮壮而分。”

      晚唐五代的词描写男女柔情的不计其数，而对于兄弟亲情却绝少涉及。苏轼的一些关于兄弟亲情的词，比之当时笼罩文坛的艳科词，不管在思想上还是艺术上，都给人以新鲜的感觉。《满江红·怀子由作》便是这类词中比较著名的一篇。

        清东流，愁目断、孤帆明灭。

        宦游处，青山白浪，万重千叠。

        孤负当年林下意，对床夜雨听萧瑟

        恨此生、长向别离中，添华发。

        一尊酒，黄河侧。

        无限事，从头说。

        相看恍如昨，许多年月。

        衣上旧痕余苦泪，眉间喜气添黄色。

        便与君、池上觅残春，花如雪。

      这首词是苏轼在颖州任知府时作的，词的上片即景生情，抒发了“恨此生、长向别离中”的深深感慨。下片追忆从前多次的相会与离别，希望能有机会与弟弟见一面，词的语言苍劲浑厚，寄寓深远，感情全自胸臆自然流出，读来颇为动人。

      苏东坡最为有名的作品之一《水调歌头・明月几时有》，就是在中秋节怀念弟弟苏撤而作。“丙辰中秋，欢饮达旦，大醉，作此篇，兼怀子由。”但愿人长久，千里共婵娟。这一句寄托了哥哥对弟弟的思念和对天下离别人美好的祝愿，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。“兄唱弟随”，第二年，苏撤也写了一首《水调歌头・徐州中秋》来和，只是在艺术价值上与其兄相去甚远，因此极少为人所知。

      当时苏轼出任徐州知府，四月离家赴任。苏撤与之偕行，并在徐州停留百余日。临别之际，适逢中秋佳节，他们一同泛舟赏月，苏辙就写了这首词来告别其兄。苏轼读了也即席写了一首同调和韵之作，抒写二人久别重逢接着又将分别的依依难舍之情。全篇语调凄凉，笼罩着浓厚的“愁”与“忧”的气氛，生动地表现出苏轼兄弟亲密无间的手足之情。

      自从踏上官宦仕途，兄弟二人就是聚少离多。但兄弟之情反而愈加浓厚。东坡生性华大，但有时候难免做事情冲动，相比而言苏辙则性情沉静，他常常提醒哥哥不要过于犀利，以免招来祸患。但是当哥哥陷入危险境地，也就是苏东坡经历乌台诗案的时候，他主动站出来对皇帝上书请求贬官以替代哥哥受过，保全他的性命。

      苏轼被贬海南儋州，苏辙也因为哥哥而受牵连被贬雷州。两人一南一北隔海相望。

       苏轼的一篇《西江月》正写于此时。

      世事一场大梦，人生几度新凉?

       夜来风叶已鸣廊，看取眉头鬓上。

       酒贱常愁客少，月明多被云妨。

       中秋谁与共孤光?把盞凄然北望。

      苏轼的《和子由渑池怀旧》也是根据弟弟《怀渑池寄子瞻兄》一诗而来的。

      一唱一和间，兄弟间互相珍重的心情跃然而现。除此之外，两人还留下了大量唱和之作。苏东坡生活出现困难的时候，苏辙总是第一个帮助哥哥，当苏东坡在外漂泊无着的时候，也总是将家人托付给弟弟代为照顾。是什么让兄弟之间能够维持如此美好的感情?当然一方面是哥哥苏东坡的才华，另外一方面也是弟弟对“悌”之道的诚心践行。当然，这其中也有父母教育的功劳。

      今天的兄弟反目之事时有耳闻，为兄长的自然应该多一分气度，对兄弟多一点忍让和照顾，而做弟弟的，更加应该对兄长多一分尊敬，正所谓“长兄如父”。

      从孝到悌，看似是一步小小的跨越，其实是泛孝的开始。从孝悌推而广之，忠诚、诚信、正直、清廉等美德也从这个源头生发开去。